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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罗杰斯访谈录

吉姆•罗杰斯访谈录

编者按:1942年,吉姆·罗杰斯出生于亚拉巴马州一个偏僻的乡村,1964年从耶鲁大学毕业之后,赴英国牛津大学攻读经济学、哲学和政治管理学,之后在华尔街从事金融投资工作。吉姆·罗杰斯勤奋敬业的精神和独特的分析理念深得索罗斯赏识,索罗斯遂邀请罗杰斯合伙创办了量子基金。该基金在10年时间里盈利4000%,而同期的标准普尔指数涨幅不到50%,罗杰斯因此声名显赫。他在学术研究和市场评论方面都卓有建树,巴菲特自称师从罗杰斯受益匪浅。他了解市场的方式也令人称奇,他骑着摩托车,历时两年,横跨六大洲,行程100,000英里。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于他个人而言,无论是官方自圆其说的吹捧,还是权威人士的一家之言,想要了解一个国家,都不如自己亲身体验更为真切。


    而事实上,罗杰斯也的确是天生热爱旅游,在新世纪之交,他携带未婚妻,再次踏上旅程,开始了所谓的“世纪之旅”:自1999年1月起,历时三年。这一次,他没有骑摩托车,而是选择了一辆特制的黄色奔驰车,车蓬可折叠,后面拖着一个小斗车,整个车子耀眼夺目。此次,他共穿越了116个国家,可以想见个别国家人们的反应——这些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


    临近年底,投资者该如何操作?是减持仓位,落袋为安,抑或冲锋陷阵,把握住全球金融市场提供的良机?《投资骑士》一书的作者吉姆·罗杰斯从未远离过市场,相反,他总是占尽先机,频频得手。


    从以下的采访中我们可以感觉到,吉姆·罗杰斯既有行走世界的勇气,也不乏直言心声的胆略。他对投资的看法,对格林斯潘的评价,以及有关投资税收、正在发展壮大的中国、墨西哥的困境等等话题,都给予了精彩的评述,相信大家看后会耳目一新。





    沃森道夫:今天的市场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仍然充满许多不确定性。您在市场中获得了很大的成功,特别是您对外汇及其他市场的看法,相信会使读者受益匪浅。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读过您的许多文章,我赞成您对“美联储头子”格林斯潘和税收的观点,所以我想和您探讨一下这些问题。但是对于初学者来说,您认为投资者首先应该注意什么?因为您是全球成功的投资者,而且对影响投资的一些问题有着独到的见解。


    罗杰斯: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如果对自己的行为茫然无知,绝不要草率投资。与其每年在金融市场亏损2%、3%,甚至是22%,还不如把钱存在银行,这样至少每年可以收益2%或者3%。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肯定会亏钱,历史上这样的事例屡见不鲜。比如说1999年,许多人赚了大钱,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赚到钱,直到亏掉钱的时候才明白。人们热衷于打探热门消息,他们希望让你告诉他们该买进什么,一个星期就可以翻倍。遇到这种情况,我总是讲“别,别”。如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千万不要投资。不要依靠我,不要依靠任何人——特别是那些在电视或是其他新闻媒体上看到或听到的人,否则,你会倒霉。


    沃森道夫:您认为投资共同基金,或者类似的由职业经理人管理的机构是否更理想一些?


    罗杰斯:在我看来,职业管理机构并不比私人投资更好,不过多数人总是将资金投入到共同基金中。如果你想渡假,你首先应该仔细思量去哪里,怎样才能最合算,你将准备看什么,诸如此类。但是投资者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下来大笔一挥,一张支票就签给波士顿或者旧金山或者随便什么地方的职业管理机构,对谁来管理这批资金,资金会怎样运作根本一无所知。如果今晚我来敲你的门说:“我是吉姆·罗杰斯,拿来100,000美元,我来代你理财。”你肯定会叫警察。但事实上投资者委托职业管理机构的结果是一样的,他们将100,000美元打到波士顿,他们不知道谁在管理这些钱,对方会如何处理这些钱,对方背景怎样,他的素质如何……这些问题他们一概置之不理。所以说,把资金盲目投入到共同基金太不理智了。如果你了解投资经理,做了不少研究工作,且熟谙投资之道,那就另当别论。否则,对你一无所知或者知之甚少的事情,还是谨慎为上。


    沃森道夫:所以说,不管你投资什么,研究至关重要。人们很不情愿沉下心来做研究,他们很疏懒,尤其是经过美国历史上最漫长的大牛市之后,他们总认为财运当头,无需做任何研究工作。不幸的是,牛市不是永无止境的,不能总是希望春天长驻,市场不再下跌。


    罗杰斯:就是他们,为了渡假能节约几百美元,花数小时苦心研究星期六还是星期二的航班更便宜。然后他们把节约下来的生活费送到一些陌生的投资经理那里,或者买入一只他们一无所知的股票。


    沃森道夫:我知道,您是从亚拉巴马州一个小镇上走出来的,您是如何对华尔街产生了兴趣,然后在纽约定居的?


    罗杰斯:那个小镇叫德莫利斯,在亚拉巴马州,是一个非常落后的地方。我大学毕业后,攻读研究生学院,参军入伍,最后进入华尔街。那年夏天,我在华尔街找到一份工作,我深深地爱上了它,我对世界动态充满兴趣。这份工作如此有趣,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让我白干都乐意。从此以后,我一直在全球各地搞投资,债券、外汇和商品期货,无一不涉。对我来说,好像还没有什么不能投资的。但是现在还有许多人只守着股票市场,而且他们在投资股票时,也只盯一个板块。


    沃森道夫:所以,投资者普遍视野狭窄,他们关注的对象和投资品种非常单调。


    罗杰斯:是的。我感觉,知识浅薄的人很难成为出色的投资者。如果你不了解智利的情况,你当然很难明白铜市场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了解铜,你就难以了解电力和公用事业,或者其他16个行业,它们都是一脉相承的。我对万事万物总是充满激情,事事关心。


    沃森道夫:我们来谈谈您对美国的看法,您认为美国经济在走下坡路。您撰写过好多文章,其中一部分详细论述了美国经济的下滑及我们的处境:外债沉重——成为一个债务国,贸易逆差和其他一些经济问题,这些问题极有可能将我们推入低谷。


    罗杰斯:这些是事实呀。我是美国人,自然热爱自己的祖国,但我不能否认或者歪曲事实。目前,我们是世界上最大的债务国,总额超过7兆亿美元,净债务高达2.5兆亿美元,这些都是事实。我认为,净债务超过2.5兆亿美元是一场灾难,对我来说就是国力下降,这个数字并不表明“上升”。美国债务越来越大,贸易逆差每年超过5亿美元,这是事实,不是分析判断。我说美国走下坡路,绝不是什么审慎的分析判断。


   沃森道夫:我们的国家已由生产型转向了服务型,历史的早期阶段并非这样。


    罗杰斯:我们以1960年来说,你可以看到在世界上多数制造业中,美国举足轻重,不管是轮胎还是电视机,或者其他什么产品,美国都是独占鳌头,产品领导着世界潮流。而现在,我们具有优势的领域可能只有5个。我甚至不敢说波音仍然在世界上处于主导地位,因为它有竞争对手空中客车。如果要找出几个仍然在世界上悍然不动的行业,或者说具有强大实力的行业,实在是很有限,40年前可不是这样。所以,事实告诉我们,美国在走下坡路。我们深陷债务之中,美元大幅贬值,我并不愿意看到这些情况发生。不过,我们只能投资现实,否则就会遭殃。


    沃森道夫:谈到货币贬值问题,您一直对格林斯潘持批评态度。1987年8月份他上任以后,10月份股票市场就出现了有史以来最为惨重的下跌。我多次引用您在一篇文章中讲过的一句话,称格林斯潘的货币政策为“皇帝的新装”,他就像一个铁匠,挥着铁锤在破坏经济,而不是调整经济。


    罗杰斯:格林斯潘在任的历史就是不断犯错的过程。1974年,他被委任为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于是通货膨胀开始,他召开会议,旨在处理通货膨胀问题。他让人在小饰扣上印有“WIN”,意即“着手解决通货膨胀”,这是他的招数。当然,此后通货膨胀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开的私营公司总是不得法,客户寥寥无几,因为他对市场的判断总是错误百出,令人失望。那时他经营一家投资咨询公司,先是阅读《华尔街日报》,然后步入会议室,告诉人们市场如此这般,他的讲话简直就是《华尔街日报》的翻版。1987年他在政府机关找到一份工作,你还记得1987年10月份吧,他一如继往地对经济发表评论,口口声声称什么“贸易平衡得以控制,美国经济将会走好,我们正在有序调控经济的发展”。但是三天后,贸易平衡数据出炉,美国居然出现了世界上最严重的贸易逆差!随后股票崩溃,市场陡转直下,詹姆斯·贝克走出来讲了一些蠢话(攻击德国和其他债权人),引起全球市场恐慌。正是贝克和格林斯潘引发了市场的暴跌。我本来可以继续我的长期资本运作,然而他说是泡沫,他停掉了长期资本,停掉了高盛公司,他认为是它们引起了泡沫。


    沃森道夫:如今,还有其他一些泡沫也要崩溃。


    罗杰斯:他正在引发房地产和消费泡沫,结果不堪设想。1999年,有些股票疯狂上涨,他还在不停地增发钞票,伤害他的朋友们。因为新千年来临的因素,庄股气冲斗牛,人人都在说,这个人是天才。其实,如果仔细阅读一下格林斯潘的讲演稿,你就会发现他引用的是《华尔街日报》的分析报告。他就像是前所罗门公司的杰克·格鲁门一样,评述市场如何如何。他在聆听了诸如摩根斯坦利分析师玛丽·米科、前美林公司的亨利·布鲁特以及高盛公司的杰西弗·科恩这些投资公司的分析报告之后,滔滔不绝地讲起新生产力。但是我们现在都知道,那些数字是错误的,数字都是编造的,他仍然坐在那里滔滔不绝,俨然是一位专家。如果人们问:“格林斯潘先生,您怎么来处理问题?”他会给你讲一大堆模棱两可的话。股票上涨,他设法维持牛市,然而下跌总是难免,因为这也是行业健康发展所必需的。


    沃森道夫:我们再来谈些别的话题。从您的文章中了解到,您认为21世纪是中国的世纪。您能否就此谈谈自己的看法?


    罗杰斯:19世纪是英国的天下,20世纪当然是美国的,21世纪属于中国。不管我们有没有这样的认识,也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这是事实,许多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中国是世界上最善于发展经济的国家,他们将自己收入的35%用于存储和投资,他们现在所具备的开拓创业精神,在其历史的某些阶段很少见。如果你去中国,就会亲眼目睹这种变化。每次我到中国,总是被他们感染着。我能够提供最好的投资建议,就是一定要让你的子孙后代学习汉语,因为汉语将成为21世纪重要的语言。中国有13亿人口,人人都在拼搏,瞧瞧你家里的设置,你家里有什么,他们就会有什么,你的办公室、家里和生活中的一切,中国都会有的。现在中国的领导人非常乐意接受新思想,采取新措施,为国家的经济发展服务。


    沃森道夫:您说过,只有更广范地接触世界,才能成为更好的投资者。


罗杰斯:是的。如果你想成为一名投资者,你就应该了解世界。如果你不了解中国的情况,那么你对许多投资市场就比较盲目。例如,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消费市场之一,许多情况随之而变。如果你只是投资那些你中意或者是想要的市场,可能就要出问题。我们应该面向世界,顺应潮流。闭关锁国是没有什么任何好处的。


    沃森道夫:能否举几个例子?


    罗杰斯:1957年,加纳是英帝国最富的国家,然后他们就采取闭关锁国政策,七年后,他们的经济崩溃了。阿尔巴尼亚和埃塞俄比亚也这样做了,埃塞俄比亚封闭了200年,中国也一样。15世纪,中国还派遣船只到世界各地周游,后来皇帝下令毁掉了所有的船只,所有的记录,将国门紧紧地关起。自此之后,中国陷入了严重的衰退。所以说,如果你想把你的公司、国家或者家庭与外界隔绝,我并不反对,但是历史一再证明,这是衰亡之道。


    沃森道夫:您在《环球投资家》一书中讲到,您认为美国搞政治的不太精通经济学,两党的许多政客为迎合选举而采取各种经济政策,利用我们支付的税款,拉选票。我认为,在我们解决眼下困难的时候,这是最大的问题。


    罗杰斯:他们确实不是从长远考虑,努力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显然我们选举了一些对经济学知之甚少的政客当权,这样的事例在全球范围内比比皆是。如果你环顾世界各国,在过去四十年里,多数国家的领导人对经济学了解不多,当然也有在行的,有些亚洲国家做得非常好,德国、瑞士曾经就很出色。


    沃森道夫:所以说,政治和世界经济是独立的两个世界。


    罗杰斯:问题在于,在我们这个国家,你崇敬的人未必参与政治。近期一项调查显示,最成功的政治家有这样一个特征,他们在中学期间喜欢打打闹闹,学无所长,比尔·克林顿从未找到过一份工作;乔治·布什不止犯过一两次错误,但他绝对是一位出色的拉拉队队长。


    沃森道夫:我从报道中看到,您认为乔治·布什倡导减税是明智之举。


    罗杰斯:我不清楚这是他本人的明智之举,还是其他人建议他调降美国的税收。我们的问题的确是对储蓄和投资征收税款的问题,如果你在这个国家获得报酬,就必须为此付税;如果你把钱存入银行获取利息,也得付税;如果你买入股票,在分红的时候也得付税;上帝不会让你拥有资本收入,你得付税;战战兢兢,到你死了,你的财产还得付税。你的钱放在社会保障中,理论上说,社会保障中的钱是你积蓄起来自用的,他们会返还给你——你自己的钱——为此你必须付税。


    沃森道夫:实际上,历史上一些做得好的国家,他们既不对储蓄征收税款,也不对投资征税。


    罗杰斯:是的,没错,他们鼓励人们储蓄和投资。布什讲,他认为我们国家必须停止对储蓄和投资征税。在我印象中,他是第一位在美国提出降低储蓄和投资税收的人,我们将会改变整个税率制度。


    沃森道夫:我想您吐露了大部分美国人的心声,不过问题在于,尽管这些做法有待商榷,但如果税收全部取消,整个国家如何得以支撑?


    罗杰斯:我认为,他们可以征收消费税,而不应该对储蓄和投资征税。国家的税法条款长达数千页,几乎没有人知道里面的内容,所以我们有必要调整它,布什也讲到了这一点,我希望他能有所作为。19世纪,政府收入来源于关税,那时候我们是一个封闭的社会,进口关税非常庞大。20世纪,这一切发生了变化,我们开始征收收入税。也许我们又要进行一次历史性的变革,对储蓄和投资停止征收税赋,转而对消费征税。在我来看,这是目前能够振救美国经济的惟一希望,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因为我们是债务国家。


    沃森道夫:您在一篇文章中谈到通过增值税来对消费进行课税,这样做的好处有:第一,可以为国家增加相当数量的税收;第二,对于增值幅度不同的物品,予以分类征税。您还提到,这样做不会改变税收规则,因为政治家、律师和会计都支持税收制度。我曾经在欧洲做过生意,对增值税很熟悉,但是有些读者对增值税不大明白。您认为以增值税代替美国现行的税则有什么好处?


    罗杰斯:简单地说,增值税就是消费税,这样讲过于简单。所谓的增值税,是欧洲人的做法,即人们在消费时予以赋税。如果不消费,就不用交税。在征收消费税的国家,过量消费当然就会增加成本,消费水平自然会下降。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我们不能再让巨大的贸易赤字继续下去。此外,引入消费税即增值税的好处在于,那些不交税的人,像黑手党,也得乖乖交税。因为假如你购买一辆奔驰车,你必须交税。眼下,有许多逃税行为,尤其是地下经济,人们在桌下进行各种交易,或者是通过现金进行交易,没有任何记录。这样做自然有好处,他们每次消费的时候,比如说买一件新衣服,或者是劳力士手表,或者是一辆奔驰车,他们用不着交税。因此,引入增值税会使地下经济消失,可以解决许多问题,当然,我想也会产生许多问题。正如你所言,会计工作量会增加,需要搞清不同的增值税税则,但是对于一个背负巨大债务的国家来说,这样做是必要的。


    沃森道夫:您认为我们真的会实施税收改革吗?


    罗杰斯:很难。历史一再显示,一个国家或者社会只有在危难或半危难之际才会进行大的变革和必要的调整。很难想象,一个巨大的债务国家突发奇想,“好了,我们都要停止这样疯狂的举措,我们要平衡预算,勒紧裤腰带,也许我们需要20年才能恢复正常,但是我们就要这样做。”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出现,即使出现,也很难维持长久,因为一、两年后,人们会认为这太麻烦了,他们想重返往日的生活,外出、喝酒、每年换新车,这样更有趣。有些政治家就会顺水推舟:“你讲的没错,我们还是回到老路上的好。”


    沃森道夫:我们再来谈谈格林斯潘。我有个想法,如果您像格林斯潘一样来操控我们的货币政策,那么在实践中,您就很难让资本主义经济实现自我调理。俄罗斯经济学家尼古拉·康德拉蒂夫讲过,资本主义最奇妙的地方就是自我调理,它以周期的形式运转,在此过程中,优胜劣汰,经济得以发展。我认为,从很大意义上说,格林斯潘人为地阻止了周期的自然发生,从而破坏了这个国家原材料的基础。


    罗杰斯:这也是我认为商品市场走牛的原因之一:世界范围内,没有新增生产能力,特别是美国没有。约瑟夫·雄彼特,这位20世纪前期著名的资本经济发展理论家,讲得很精彩:资本主义的美在于富有创造性的破坏。它淘汰出大批的人,那些毫无干系的人砸毁旧的体系,然后新的血液随之产生。但是现在,我们又不想让这种事情在自己的国家发生,不断调降利率,告诉所有的银行支持公司存活下来——我们一块怂恿人们,这样他们总是报怨为什么没有资本扩张。当然没有,因为正是那些家伙从泡沫经济中中饱私囊,在大家的支持下,堂而皇之地稳坐那里。如果让正常的资本体系将他们清除出去,国家就不会成为藏垢纳污之地,新的人才才会脱颖而出。1998年和1999年,格林斯潘没有放手让经济自然衰退,而是不停地采取经济刺激措施,现在他还在这样折腾。我们不能总是这样,因为贴起伤疤,不停刺激,到最后你再无力刺激的时候,结果会不堪设想。格林斯潘正在引领我们走向美国经济有史以来可能最为糟糕的下滑之路,消费和房地产泡沫即将崩溃。


    美联储连续下调利率


    沃森道夫:在过去几年,欧元已经派上了用场,现在去欧洲,用不着在每个国家的边境换汇,非常方便。您曾经提出,欧元会带来许多问题。


    罗杰斯:世界需要引入像欧元这样的东西。美元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必须寻求能够代替美元的币种。欧元就不错,因为从理论上讲,世界又增加了一个流动性好、实力庞大的单一货币。欧盟组织远较美国民众明智,经济整体实力也比美国大,欧元将成为世界最出色的货币,我就持有欧元。但是,欧元成分良莠不齐,欧元未来的道路不会平坦。我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在各种外汇上都有一些投资。我总是不断寻求响当当的硬通货,但实际上很难再找到什么硬通货了。所有的政治家都在贬抑货币,但这种做法毫无道理,即使像新加坡这样推行货币坚挺的国家,货币也不能持续坚挺,否则,他们的贸易就会受到损害。


    美元落魄


    欧元得势


    沃森道夫:我们再来谈谈北美洲。我认为,在货币管理方面,墨西哥在整个北美洲地区做得最糟糕。


    罗杰斯:最近,我驱车穿越墨西哥的时候极受鼓舞,因为我看到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国对这几个国家有所作为。从理论上讲,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国是一个完美的组合:加拿大资源丰富,我们资金雄厚,墨西哥劳力充沛。组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国原因并不复杂,关键就是看中了墨西哥的劳力市场。尽管墨西哥有大量劳力,但是由于那里基础设施、教育程序和其他方面都比较落后,许多工厂无法在墨西哥投资办厂。此外,墨西哥还有一个大问题,墨西哥政府40%的收入来源于石油,然而自1990年以来,墨西哥的石油资源已经开采了50%以上,产量马上就会达到极限,不久就会下降。探测石油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们牢牢地把石油探测权控制在联邦政府手里,不允许外资介入。同委内瑞拉相比,墨西哥从事石油行业的人数高出3倍,但两个国家的石油产量却相同。墨西哥本来可以开放他们的油田,但他们没有这样做,所以说,墨西哥的问题比较严峻。


    沃森道夫:您对石油价格怎么看?


    罗杰斯:我对所有的商品价格都非常乐观,石油是商品,人们关注石油牛市究竟会持续多久。现在,许多地区的石油储量已经面临枯竭:墨西哥、北海,还有其他许多地方。进一步讲,因为没有人对新产能进行投资,我对所有的原材料都极其看好。多数商品行业,包括石油行业,产量减少,消费持续增长,除了黄金外,所有库存都在下降。我们正处于战争,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这一切都会引发商品牛市:战争、增发钞票、产能的匮乏。我对人们讲,我对原材料极其看涨,他们眼睁睁地盯着我,好像在说,傻瓜,难道你不知道商品市场已经死掉了吗?类似的话我听得太多了。1982年,如果我建议你将全部资金投入到标准普尔指数基金,你自然会说这是白痴做法,就连《商业周刊》的封面文章也说股票没戏了。当然,如果你真的投资,现在就富可敌国了。我在1998年也讲过同样的话,当然现在也一样,把你的资金全部投入到商品中去。


    石油居高不下 铜价迎风破浪


    沃森道夫:您是否投资期货市场?


    罗杰斯:有时会的,我们的商品指数基金就是期货投资。这是一个指数基金,不搞什么保证金。如果你买货值100美元的大豆,就要拿出100美元。我们不卖空,这都是期货最好的做法,实际上也是买入商品最理想的方法。有人会讲,商品市场风险莫测,他们还会谈起他们的姐夫在大豆市场因为抛空而遭受损失,或者是姐姐因为做猪肉期货而放弃了心爱的衬衫。但他们不明白,他们的姐姐之所以放弃她的衬衫,是因为她按照5%或者10%的保证金来操作期货。你可以按照买股票的方式来买进商品,如果你想买入价值10000美元的IBM,你需要支付10000美元;你可以按照同样的方法买进大豆,如果你想买入价值10000美元的大豆,你可以通过等价的信用凭证或者现金来买入。商品市场并不像股票市场那样波动剧烈,特别是投资者投入保证金适中的时候,所以对于那些对期货市场有偏见的人来说,大可不必害怕。


    沃森道夫:您也许不大了解,多数大型股票经纪公司除了拥有股票部门外,还有期货部门,但是关注商品市场的公司并不多。


罗杰斯:1998年,美林公司决定撤出商品市场,就在那一年,我们组建了商品指数基金。如今,美林公司准备重返商品市场……


    沃森道夫:你们想撤出去。


    罗杰斯:不一定。他们进来没有什么不好,可以带来许多客户。不过同时也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当美林重返市场的时候,要当心了。我们或许该停掉商品指数基金,做一点别的事情。


    沃森道夫:我们再来谈谈期货市场。我常常建议投资者自己设定保证金水平,如果你认为交易所设定的最低保证金水平不合适,或许他们可以调查一下投资者,寻求合适的保证金水平。人们在进入较为复杂的市场之前,接受培训非常重要。我想您也同意,自从经济泡沫崩溃之后,投资变得越来越艰难了。我认为,投资者了解和研究更加复杂的投资环境变得愈加紧迫了。


    罗杰斯:我从事投资业务已经35年了,对我来说,投资从来都是不容易的。在我的记忆中,投资没有简单和容易的时候。


    沃森道夫:也不见的,我记得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的时候,在泡沫崩溃之前,你只要闭着眼睛买入股票就行,用不着考虑市场如何如何。只要买入就赚钱,非常简单。美国多数年轻人在中学经济学课上就开始研究本国股票,股票市场对于他们来说很容易理解。而现在,可供投资者选译的最佳投资方式多种多样,它们不一定十分简单。我想,投资者必须要高瞻远瞩。


    罗杰斯:高瞻远瞩,你说的没错。股票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好日子回到了商品市场,回到了外汇市场,因为美元不再是投资的佳处。如果你对外汇市场稍具常识,你可以买进和持有外汇。在今后几年,你绝对可以买入和持有商品。而且我认为商品期货远较股票交易简单,如果想买铜,我所需做的就是研究今后几年铜市场的供需状况。但是如果你想买股票,你必须关注整个股票市场,必须关注格林斯潘、白宫、其他许多人以及所有其他股票市场的动态,还必须研究公司管理、财务报表、竞争对手和其他一大堆事情。对于铜来说,则大可不必如此,假如铜价飞涨,并不意味着铜板块股票也会上涨,所以说,对于多数人来说,商品市场远较股票交易简单。


    沃森道夫:我赞同您的观点。我的母亲是一位股票经纪人,整日谈股论市,我就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对股票很厌倦,总想找一些更有趣的事情来做,所以才有机会接触到期货市场。事实上,1973年尼克松对大豆采取禁运措施时,就点燃了我对商品期货的兴趣。


    罗杰斯:对于大豆这样的品种,我想你必须注意华盛顿和国会的动态,因为如果出现类似于禁运的事件,你就会受到影响。美林返回商品期货市场的时候,我们就怀疑这种局面还会持续多久?正如我所言,情况已经不妙,而且我们的商品指数基金已经上涨了95%。


    沃森道夫:想想看,使用100%的保证金,盈利95%真是十分惊人。商品价格在短期内涨幅惊人,考虑到它们未来的上升空间……我想最好的比喻就是假如你持有1979年的美元,1979年的美元可以买到什么样的小车?


    罗杰斯:什么车也买不到,也许你可以买到一辆摩托车。过去商品市场有过泡沫,但是令我感到惊奇的是,那么多人对此困惑不解。历史上,这样的事例总是不断发生。1982年,道琼斯指数由1966年的1000点下跌到了800,16年下跌了20%,这还没有扣除通货膨胀的影响。即使是这样,人们还在说股市总是上涨,而且总是在牛市到顶的时候才说这种话。如果你回首20世纪前20年,股市无所作为。当时,美国由债务国变为债权国,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股票却是一潭死水,商品期货气冲斗牛。


    沃森道夫:眼下牛市重现。


罗杰斯:是的,现在商品市场进入又一轮上扬行情,股票仍然无动于衷。但是人们还在问:“你说商品价格会在今后几年持续走牛,有什么依据?”我会说:“历史总是不断重复。”我现在只想强调要多多调查研究。对我来说,未来市场发展的趋势实在是太清楚了。


    沃森道夫:最后,您对全球投资者有何建议?


    罗杰斯:还是重复我前面讲过的话,美国必须进行税制改革。另外,我们必须更多地推进边缘政治,我们必须认识到,更多地介入周边世界的事务,一方面可以加大资金投入;另一方面,没有必要处处为敌。


    沃森道夫:非常感谢您精彩的观点。


    罗杰斯:希望我的观点能对投资者有所启发。


    (本文采访者沃森道夫是美国著名的基金经理,Peregrine金融集团的总经理,曾经写过《外汇交易》和《商品期货大全》等在业内有一定影响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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