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竟然已经是周六中午两点，因为《聆听巴菲特》赶周五播出，周四一夜没睡，周五等重播带弄完，到家的时候已经12点。但是我还是有些吃惊，因为自从到了《经济半小时》工作，我即使头天熬夜，最奢侈的时候也就是次日睡到十点。看来真的累趴下了！
打开手机，如同过去每次节目播出，都会收到一些信息，大部分都是观后的鼓励和建议。有的朋友注意到一些画面，很想知道来龙去脉。还是写点什么吧，关于这次采访的点滴，的确是值得铭记的。
我并不是栏目里英语最好的记者，为什么这个任务要交给我，不得不提《经济半小时》在今年1月25日播出那期《罗杰斯探访中国股市》，那期节目旨在提醒投资者注意风险。但是被一些媒体转载和解读后，冠上了这样的标题——罗杰斯看空中国股市。节目播出后引发了股市巨大的震荡。轩然大波平息后，制片人给我提出了另一个要求，请巴菲特来。
这一次严重的出师不利，我费了非常大的周折，也没有找到巴菲特本人的联系方式，我只好给他的公司写了一封诚恳的信。他的一位署名为玛格丽特·林的助理只回复了我一行字：他不会去的。我试着问她一些将来成行的可能性，林女士以更简单的方式打发了我：IMPPOSSIBLE(不可能)。我依然在各种可能的情况下去尝试，当然，都没有下文。
后来，我陆续获得有关巴菲特要来中国的传闻，最后都不了了之。这一次，巴菲特来大连的消息千真万确。在我之前，中央一套、新闻频道和凤凰卫视都有栏目联系过他，要专访巴菲特。而他如果愿意接受专访，一共可以给出的时间也许是十分钟。中方的人没有一个人能跟巴菲特联系上，“一切都要到时候看”。
与很多喜爱巴菲特的人相比，我对他知道得远远不够，在联系巴菲特未果后，我的精力放在了其他节目的制作上。10月22日，我结束了手里的节目，赶到大连。
我能做的还有仔细地挑选问题。我咨询的每一个专家，每一个巴菲特迷告诉我应该问的问题都不一样。我来大连之前，终于把我觉得应该聊的问题浓缩成了40个。是的，如果巴菲特突然觉得我长得像他的初恋女友，愿意改变回程计划和我聊上半天，那么《经济半小时》索性来个五集联播，当然可以好好地“以飨”观众。但是，在我反复研究了他在大连这半天的日程安排后，我明白如果我足够幸运，能得到的时间只有十分钟。我必须把最应该谈的问题选出来。
首先，对于巴菲特的这期节目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对他的价值投资理念忠诚的解读和传播。所以很多个例和枝节的问题，我必须放弃。其次，作为一个新闻效应的栏目，有关中石油的话题，不能不谈。相关的文字报道是很多，但是国内有多少人听过他本人谈真实的想法？而且从中石油引出他对“伟大公司”的理解，也比较自然吧。另外，这期节目不仅仅是只做给巴菲特迷看的，更是做给普通电视观众看，而他们当中很多人不了解不理解他，甚至并不知道他。很多人都在说价值投资，有不少人认为自己理解的巴菲特才最接近真实的巴菲特，真的是这样的吗？什么才是真正的、能够帮助给普通人积累财富的价值投资？如果看了这期节目，更多的人了解、理解价值投资，真正能够做到“不要认为自己拥有的股票仅仅是一纸价格每天都在变动的凭证，而是将自己想象成为公司的所有者之一”，如果有人因为股神亲口这么说而真正的信服这样的投资理念，就做到了我们一贯坚持的“关注公众利益”。通过有关他的书籍以及报道，我知道有的问题已有答案。但是，我们需要他亲自告诉观众这样的答案，这样的答案听上去简单，可都是最朴素的智慧和思想。正所谓“大象无形，大音稀声”。 我想要巴菲特来告诉大家——就是这样简单，但不容易。
22日晚上，公司征询所来的媒体是否要采访色列总部的董事长艾坦。他会在23日提前过来，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就是写封信，请他转交给巴菲特，可是凭什么人家要为我转交呢，对于一个以色列商人来说，CCTV和VTCC有很大的不同吗？但是无论如何，我得以一个他能接受的方式试一试。没错，我的目标是巴菲特，但是，我认为如果在节目里，艾坦先生能讲讲巴菲特为什么要投资他们公司不也挺好的吗,这是一个双赢的做法。公司很高兴，因为只有我们一家媒体没有只冲着巴菲特来了。
回想起来，那真是一个艰难的时刻。我们就是这样一边和艾坦谈天说地，一边不时地交换一下是不是再提巴菲特合适的时机？把信给艾坦是不是合适？一旦艾坦是的回答不置可否我们就把话题扯开又扯回来。结果是艾坦终于让步了，表示他可以给巴菲特提一提，但是他不承诺任何事。但是我们提出一起去机场拍摄的要求，他同意了。
是无论如何，我们终于作为国内的唯一一家媒体见到了巴菲特。机舱门打开，巴菲特张开双臂走下来，我激动得差点冲了上去，突然意识到他是冲着艾坦去的。有那么多人，包括大连市副市长还等着介绍呢，我也不能太嚣张了吧，我决定再忍忍，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非常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艾坦、巴菲特、副市长合影的时候，艾坦突然向我示意加入他们，我太吃惊了！因为早上在机场见到他的时候，我们似乎并没有什么默契。更令我意外的是，在三人合影结束之后，他突然把我推倒巴菲特面前说，沃伦，来认识一下，这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付豫，她想采访你，你们合张影怎样？巴菲特立即爽快地说好，于是一把扶着我的肩膀照相。幸好，我在梦境般的眩晕中记起我是干什么来了。我迅速地对巴菲特说：“谢谢您！我是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的记者，您能给我二十分钟采访您吗，大约在十一点半您午饭前？”巴菲特显然对如此具体的要求有些吃惊，他甚至忘了他还一直摆着照相的姿势，愣了一下说：“好啊，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时间上具体是怎么安排的，要跟艾坦定一定……”
后来看采访的素材回放，发现我表现得挺糟糕。尽管当时我不紧张，巴菲特的回答就像他以前面对美国的媒体那样，他不会特别明确地来解释什么，而是不断在强调要看公司本身的价值。他的话简单大气，每一句都值得细细地品味和领悟。采访进行大约六分钟的时候，艾坦绕到我的对面，示意我还有两分钟。我还有好几个问题已经来不及问了，我开始从脑子里迅速地选择剩下的问题。巴菲特谈了大约两个问题后，我说谢谢您，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等在旁边的工作人员一下子涌了上来合影，我退到了一旁，我承诺过他们我不会跟他们抢这珍贵的一刻，因为我已经得到太多。大约跟三四个人合影后，艾坦出来控制局势了，他不会允许他定的时间继续被拖延，但是就在最后一张合影结束的时候，巴菲特扭头看到了我，他把我拉了过去，于是有了节目里最后的那张跟我耳语的照片。
回台里后，主编帮助我很快整理好节目的结构。我熬了一夜写稿编辑，在两位助手的协助下，节目在最后一分钟送上了播出线。我真希望能多有点时间好好地把节目做得更精致一些，至少字幕上不会有那么多错误。但是，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从这个角度来说，没有遗憾。谢谢关注这期节目的所有的朋友和观众，你们的鼓励和批评我都记住了，如果有人非常不满意，我想说太抱歉了，但是依然要谢谢，因为我知道这是因为你和我一样热爱巴菲特。
想到了我最喜欢的电影《阿甘正传》：跑吧，不用问你能得到什么，这就是我的人生信条。很幸运，它总能让我获胜。
（作者系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栏目记者） |
发表于 2007-11-3 09:42
|